钱学森提倡唯象中医

2009-12-16 王教授京且 - https://tuenhai.com 整理

同学李君毕业后先是在大队所在地的卫生所工作了多年,之后,调到县人民医院,直到后来当上县医院的医务科长,一直从事着西医工作。他很少参加同学聚会,校庆也从没回来过,我倒是跟他久不久还有电话联系,互相问个好什么的。大家都以为他是“全盘西化”了,是反对中医的主儿

退休之后,他还在返聘。有一次他从下面上来办事,老同学多年没见,格外高兴。我们从退休后的生活乃至家庭和儿孙的教育培养问题等等,整整谈了个通宵。对中医的事儿他就是闭口不谈,我故意扯上话题来,问他孙子大了还让不让学中医?

他总算是开了口,说这得由小孩自己定。他也不相信孙子会去学中医,他的意思是要学就得学现代医学。并解释说,自己之所以一直从事西医工作实属无奈!

李君说他所工作的地方是个以少数民族为主的山区小县份,群众不像汉族地区的群众那么崇尚中医。他说,当初他“接受再教育”的“三同户”老房东,知道他是名“医官”,就曾经叫他帮从卫生所搞些用过的“西林油”空瓶子回来,他问老房东要来何用?住户房东说,拿回来可以“煲鸡汤”。还说这东西很补身子,小孩发烧,虚了,打一、两瓶就补好了!好一个“‘西林油’煲鸡”,胜过“‘清补凉’煲鸡”。在当地卫生系统一时传为佳话,实在令人啼笑皆非而心酸不已

李君说,真想不到当地老百姓相信西医到了这种痴迷的程度!他说他所在的卫生所,连个中药柜都没有,怎么开展中医工作?起初是“一把草、一根针”,后来发现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大队离县城又很远,来看病的多是急危重病人。整个卫生所就他学历最高,总得开展些工作,为群众服务啊。于是恶补了一阵子西医知识,慢慢地也就跟原先的老同志们一样成了西医。在那种情况之下,只要群众欢迎、群众需要,什么事都得做,什么医都得当,什么科都得看,犹如扁鹊当年。后来到了县医院也就成了习惯,西医为主,中医辅之

李君还说,其实他并不反对中医,只是反对中医“科学化”和“现代化”。中医就是中医,把中医科学化、现代化,不可避免地要用今人的好恶去涂抹中医,既破坏了中医的完整性、真实性,也无助于人们正确地认识中医,只会引起学术上的混乱。说到激动之处,他提高了嗓门说,中医不是现代科学,医学进步不能依靠中医思想!难道还得让古人穿上西装洋服来演出历史的新场面!

我跟李君说,你对中医科学化、现代化的态度有点象当年陈寅恪先生对共产主义的论说,“我不反对共产主义,但我反对俄国式的共产主义”!他稍平静后思考了一下说,确实差不多。不过俄国人对庄园主、资本家可是“明杀”,中医科学化、现代化对中医却是“暗杀”啊!这么一“化”,还有什么中医?还有你王兄的飯碗、大家的飯碗!说完这些,他望着我诡秘地笑了笑!

关于中医,他说,很欣赏“人文关怀”之说,但前提是必须现代医学诊断明确。他还回忆起我们当年做学生时,装病去看医生老师的轶事。说他后来发现只有韦来庠和梁友楠俩位老先生悟到了中医的真谛。俩位老先生所开的处方,药都比较清淡,药量也不太重,一般都是八味,颜体字写得很好,四平八稳,端端正正,简直就象一幅书法艺术品,让人看了油然而产生一种敬佩和信心来。就是不吃药,病也好了一大半

我说现在的人可了不得,附子都开到200克了,不过要熬上个把钟头。李君说这医生肯定是没明“致中和”三字之意,自己手忙脚乱,没了信心;或是为名所累,铤而走险,就象古代重用石膏、大黄的医生一样,附子的毒性很大,虽熬上个把钟头也难把握;为“科学疗效”,连自己到底姓“中”姓“西”都忘乎所以了!他说,其实中医就是一种心理治疗,让病人的心灵得到撫慰,使病人因疾病的焦虑和对死亡的恐惧所产生的情绪得到舒缓,从而自己产生抵抗力,慢慢地好起来,尤其是身心性疾病。所以不懂中医只能算半个医生!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背后,不知还藏匿了多少生死离别惨不忍睹的故事要述说

他还说,在现代医学还不能解决人类所有疾病的今天,能增强病人战胜疾病的信心、改善病人某些临床症状、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也算是中医的作为了,就算是对现代医学的一种“补充”和“替代”吧。何况我们的心理医学、心理咨询事业至今尚未发展起来,阳阴五行、望闻问切、四诊八纲、解释一番,开几味清淡无害的中药未尝不可。李君不说则已,说起来可真是一套套的道理

李君的一番话语,确实让我后来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真不愧为掌握西医而又通晓中医的里手。可不是吗,真要“化”起来,就得“彻头彻尾、彻里彻外”,中医不就没了、灭了!所谓科学化、现代化,无外乎是运用现代科学研究方法对中医药进行“大滴定”,从古老的中医药中寻找出“科学的”、“现代的”成分和价值。而在运用现代科学的方法去研究古老的中医药时,如能达到目的,中医自然也就成了现代医学的一部分。如果没能达到目的,在现代科学看来根本就不是失败,因为它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问题的真相和实质

其实,中医与西医有着完全不同的“范式”。西医的“范式”是科学的“实证方法”和“形式逻辑”,用证据说话,而不是拿观点说话。中医的“范式”是对病人的一种“人文关怀”,除外科、骨伤科等专科的一些技术层面的特殊治疗外,大多是在催生“人的本能”,唤醒“患者的自愈力”,是对病人的一种“抚摸”,一种“安慰”。多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个案、孤证”

个案、孤证”在现代科学研究中是不足为凭的。为什么?“个案、孤证”虽说是法学概念,但在现代科学研究中同样适用。人们不必去深究它的法学原理,打个几何学的比方就足够了。因为法学与几何学,乃至科学在逻辑上是异曲同工的。众所周知,经过空间任何一个点可以作无数条直线。也就是说,空间一点对于直线来说具有明显的不确定性。“个案、孤证”也如同空间一个点,在法学上具有明显的不确定性。“个案、孤证”,可以解释为这种可能性,也可以解释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就象几何学中经过空间任何一点可以做出无数条直线一样,因此,“个案、孤证”不足为凭!

按照现代科学实验研究方法,中医、中药是否有用,就必须得到国际医学界公认。临床经验,包括临床实践,并不能证明药物的疗效,最多只是为进一步的科学研究提供初步的参考。随机分组、有安慰剂对照、双盲、多中心的、大样品的临床试验,才是证明疗效的可靠方法。即便临床使用多年的药物,还得按照循证医学的方法再次寻找出最佳的科学证据来

所以,在现代科学手里,“实证方法”和“形式逻辑”就是两把非常锋利的宝剑,缺一不可。赞成中医药的人们,认为中医药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经验总结,具有“确切的疗效”。其实,仅仅是临床症状的缓解,患者能吃、能喝,还能干活、能工作,生活质量有所改善并不能算是治愈。生存质量评价量表和病人临床结局评价的好坏也不能作为治愈的标准,更不等同于已经实施了严格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现代医学对于“有效”与“无效”,疗效是否“确切”的判定是非常严格的。设置了一整套严格的检验程序,只有全部通过了这一整套严格的检验程序,才能说“疗效确切”,能用之于临床

在现代科学看来,中医药的这些“疗效”,即使是对少数人确实有用,也不能排除是病人受到药物和治疗的心理暗示所产生的安慰剂效应。以及诊断不确切,甚至把良性疾病误诊为严重或恶性疾病所造成的,而这种误诊率即使在医学十分发达的国家都可能在30%左右。再就是病人对传统医疗的无限信仰。更何况还有约60%~70%的疾病具有自愈性、自限性和自缓性。因此,对任何药物或医疗的效果必须进行严格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并且得到同行的检验和公认。因而“几千年的经验”、具有“确切的疗效”毫无用处,得拿出实实在在的科学证据,观点是不能作为证据的。科学没有国界也没有民族文化属性,科学只具有普适性、普世性,医学科学也是如此

由于“范式”不同、观念的不同、语境的不同、思维方式方法的不同,中、西医学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其实,这些年来大家的爭来吵去都是就观点而观点,没有认真考究具体的证据,更没去“动手动脚找东西”

还是钱学森先生慧眼识珠,他可能早就知道中、西医学根本没有共同的语言,爭论再多,也毫无意义。因而根据“唯象科学”提出了“唯象中医”,他在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结构和中医理论的现代阐述》一文中说道:

“中医理论不是现代意义的科学,却是经典意义的自然哲学,但这部分‘自然哲学’却万万不能让它消亡,因为现在还没有代替它的科学理论,中医现代化还没有实现”!

钱老又说:

“我希望这样做的结果能使中医理论脱离‘自然哲学’,变成一部人和环境相互作用的唯象科学,作为建立人体科学基础理论的第一步,为下一步更深入的机理性人体科学基础理论做准备” 所谓“唯象中医”就是要像对待非物质文化遗产那样,认真贯彻执行“保护为主,抢救第一”的原则,原汁原味地将“中医”这种“望而知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述说和“心中了了,指下难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象完完整整地保畄下来。待到“中医现代化”的实现,“人体科学”的最终确立,人们对“感觉”和“类比”的研究进一步深化,新的科学研究方法进一步发展,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文艺复兴”时代的到来,“中国传统科学”、“东方科学”、“气理学”等等未来意义的科学产生,并形成新的为中医业界所公认的“范式”,统一的标准之后,再去研究它,发扬光大它!正如某些人所说,是用中医的脚来走路,而不是拄着西医的拐杖,更不是在人家西医的饭碗里讨饭吃

可老先生们还是不同意,并斥之为“中医现代化”图谋“消灭中医”。奈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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